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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8/1 10: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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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玺璋:中国知识分子到底怎么了


作者:解玺璋当下的话剧舞台,沉浸在一片喧嚣、嬉戏之中。在快乐至上的强大舆论氛围里,能否让观众开心、省心、舒心,几乎成了戏剧的惟一追求。这时,忽然看到了有些沉静,有些严肃,甚至有些沉闷的《操场》,是挺意外的。有人担心谁来买票看戏,在这个把看戏等同于找乐儿的时代,这种担心不无道理。这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操场。在这个操场里,将要发生、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过许多故事。但是,《操场》并不是要讲故事,它把故事包含在一个人的沉思中,包含在他的自言自语中。他是这所大学的一位教授,这位姓迟的教授此刻就坐在这个白色的铁架子上。据说他坐在这里已经有三天了。迟老师的心里有一些一直解不开的问题,他需要思索,需要把问题想清楚,这样他才能行动。他的理性或许就表现在这里。他为什么要选择到操场来思索,我不知道,不过,在这里,有些世俗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使得他的思索不仅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反而陷入更深的困境之中。教授属于知识分子范畴。尽管在我们这个时代,教授头上的光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耀眼,知识分子也在自觉地放弃普遍真理代言人的身份,真理、知识、价值、道德都不再被认为是绝对的,而只是代表着持有者的立场。但越是这样,知识分子的思考,知识分子的自我批判,也就越显示其可贵之处。这样看来,迟教授还不是一个自甘堕落之人。他肯坐在操场上思索,让我们感受到他的孤独,他的痛苦,他的无奈,甚至,他想提升其痛苦的质量竟不可得,从而使得痛苦变得更大,更难以摆脱,这些都说明,这个人对于当下所发生的文化精英的溃退和自觉选择媚俗的立场,还不能完全顺从地接受。所以,他才活得非常沉重而不轻松,并为此而烦恼不安。迟教授是个全新的舞台形象。这个形象在以前知识分子倒霉的时代或兴高采烈的时代都不可能有,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只有这个时代,才会有知识分子的迷失或迷茫,不是无所作为,而是左右为难,不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或怎样做。邹静之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时代知识分子的精神特征,塑造了迟教授这个人物。他对生活有一种厌倦感,但他还想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确实在努力地思索,但他的思索又是无力的,几乎不能抵达真理的彼岸。因为,对待真理和知识的相对主义态度的泛滥,已经使得这个彼岸变成了一片虚无。他会不会放任自己随波逐流呢?剧作家没有说,我们也很难揣测。邹静之一再说,《操场》是他的“自我批判”。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操场》里所有的人都是我,《操场》里所有的事我都干过。惟一不一样的是,我有痛苦,这痛苦代表着一种光亮。知识分子最伟大的精神就是自我批判,而中国知识分子不爱自省,都以为自己是真理的代言人,你看《百家讲坛》上那些唾沫横飞的学者明星,我们这个时代太缺乏痛苦了。”所以说,迟教授的痛苦,他所表现出来的迷失感,也就是剧作家邹静之的痛苦和迷失感。在这个角色身上,体现着剧作家自己的内心体验。尤其可贵的是,他写出了迟教授这个人在现实中的无奈和无力感。这一笔既深刻又不容易。事实上,知识分子所遇到的问题,他们所谓的困境,说到底,还是知识分子本身出了问题。就像剧中人迟教授,他的思索也带有自身的局限性。他是在思索,但他的思索一直没有摆脱个人的痛苦和焦虑,没有上升到对于现实处境的质疑。甚至当有人告诉他看台下面的黑板后边有一个死人的时候,他竟以思索“更高质量的痛苦”为由,表现得无动于衷。他在这里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和自恋,活生生地揭示了当下知识分子对其社会责任和人道主义立场的放弃和逃避。我们应该反省自身,但这不应该成为拒绝现实关怀的理由。邹静之能够指出这一点,敢于直面现实、剖析自身,他的勇气是令人钦佩的。 □解玺璋(北京 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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