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灾必颂的根源是君主文化
中华民族是个拥有大智慧的民族,是个具有幽默感的民族。每当灾难来临不是痛苦、不是反省、不是沉思,而是欢庆。最早发现这种文化现象的是文革结束时。文革是一场浩劫,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许多人至今回忆那段往事,依旧心有余悸。可是文革结束的时候,并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是受伤者在角落里痛楚的呻吟,而是满街的横幅标语,是欢庆的锣鼓和一张张笑逐颜开的脸庞,人们举着“打倒王张江姚”“粉碎“四人帮””的标语,还有英明领袖的巨幅画像在游行,一个个像凯旋的战士。这样的思维并非无道理,我们打到了奸臣,迎来了新的明主,能不高兴吗?提起文革的灾难根源,人们总是说是林彪、江青两个政治集团在祸国殃民,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林彪、江青等几个弄臣真的能左右历史进程吗?在这里,我无意为林彪、江青及其追随者翻案,因为他们的确恶贯满盈,但他们真的而有能力担当起这么大的历史责任吗?他们不过是乘风上天的鸡毛而已,真正刮龙卷风的不是他们,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能量。真如历史上所有的奸臣一样,他们在为君主分担骂名。对于文革的反思,我们依旧不能走出君主文化的樊篱。说林彪、江青之流是弄臣,是奸臣,估计没有人反对的,既然有臣,那么必然有君。由于君是永远正确的,于是为尊者讳,就不能把罪责弄到君的头上。因为奸臣们被打倒了,换成了忠臣,能不高兴吗?这就是文革结束时举国欢腾的原因,这是典型的君主文化。更何况一张“你办事我放心”的纸头,让伟大领袖与英明领袖浑然联系起来了,使得我们又有了新的英明的君主,那是更值得大贺特贺了。君主文化中只有颂扬,没有批评;只有歌声,没有哭诉,这样的文化侵润着我们生活的每一个方面。每当灾难降临时,我们都能从中找到光明的一面,都能找到闪光的亮点,从而织就颂君的花环。上世纪六十年代有一篇通信报道非常有名,叫《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六十一个工人食物中毒,这本来是一场悲剧,可是我们从报道里读出的是赞颂,是笑声,是对领导无限的爱。作为政府部门组织力量抢救病人,这是它的天职,如果这个也要歌颂,也要感恩戴德,那么农民种田、工人做工不是同样也要歌颂一番,感恩一番吗?把这样的歌颂建立在六十一条生命的鬼门关经历上,不是有些残忍吗?不但官方有这样的思维,老百姓的头脑里也有这样的文化基因。前几年,王家岭矿难发生,政府组织人员把井下的矿工救了上来,家属们立即打出“感谢政府”的鲜红横幅,并在络上一时风靡。依我看,这件事不但不要感谢政府,还要向政府问责。这样的煤矿有开采资质吗?平时安全是怎么监管的?政府从王家岭矿难中汲起教训了吗?这样的心跳今后会避免吗?差不多与此同时,秘鲁也发生了一次矿难,总统在矿井口等待了好多天,直到井底的被困矿工全部上来。上来时,他是深深地道歉和自责,而我们却是没完没了的感激、称颂。利比亚动乱发生时,在利的华人生命财产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揪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无异于一场噩梦。可这也成了一场歌功颂德表演,CCTV天天骄傲地报道着一批批华人如何绕道希腊、如何乘船、乘飞机回国;下了飞机如何笑逐颜开;报道着我们的政府如何沉着应对危机;并时不时将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的笨手笨脚奚落一番,因为他们还有好多人滞留在的黎波里。出了这么大的灾难,多少人提心吊胆,可是竟然成就了感谢政府的华章,真的令人叹为观止。从灾难发生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始终没有见到在利华人公司的经济损失的报道,估计一说出来,那份歌功颂德就要打了几分折扣。
既然每次灾难都能化为歌颂的鲜花和掌声,还有一颗颗感激的心,那么借用高尔基的一句话:让灾难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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